□ 首席评论员 姚文晖

为什么人人向往首都?无非是那里有更多的就业机会，有更高品质的生活，可以承载更多人的梦想。如果把北京市拥有的各种优质资源放在中国任何一个城市，结果也是一样，人人向往、人满为患。

针对北京人口资源环境的矛盾问题，北京市人大代表李其军提出，北京应制定产业的负面清单，禁止低端产业进京。同时，要规范小理发店、小废品收购店，规范地下室、简易房、群租房屋，由政府出面提高质量和控制，也就是说，要用市场的办法来控制人口。(《新京报》12月20日)

用“禁止低端产业进京”的办法控制北京人口，这种提法看似新鲜，其实也是老调重弹。早在2005年，即有专家建议“提高进京门槛，限制低素质外地人进京”;2009年的北京市两会上，又有政协委员提出“建立人口准入制度”规范北京人口流动。“禁止低端产业进京”，貌似针对低端产业，其实针对的还是“低素质的外地人”——低素质的人只能在低端产业就业，没有了低端产业，低素质的外地人在北京就没有立足之地。这属于釜底抽薪之计。

任何一个城市资源和环境承载能力都是有限的，因此不能让人口无限制膨胀。但城市怎么控制人口，是一个复杂的问题。李其军先生说“要用市场的办法来控制人口”，思路很好，但他提出的方法却是，针对小理发店、小废品收购店等“低端产业”，“由政府出面提高质量和控制”，这就有些自相矛盾。

对北京这座拥有两千多万人口的超大城市而言，“禁止低端产业”首先就是不现实的。正如不少网友所反问的：北京人不需要保安么?不吃煎饼果子么?不需要清洁工么?

其次，公民有自由迁徙的权利，企业有自主经营的权利。一个人哪怕素质再低，只要不违法犯罪，一个企业哪怕再“低端”，只要诚实经营依法纳税，任何城市都无权剥夺其存在的权利。

北京市人口不堪重负，李其军先生认为是有限的资源和无限膨胀的进京人口之间产生了巨大矛盾。我的看法恰恰相反，北京“太挤”不是因为资源短缺，而是因为资源太多、太集中了，或者说太“高端”了。中国最好的高校在北京，最好的医院在北京，吞吐量最大的机场在北京，最先进的文化体育设施在北京，许多世界知名企业的总部设在北京……这么多“高端产业”都在北京，自然人人趋之若鹜。高素质的人也是要吃喝拉撒的，就业机会自然延伸到了所谓“低端产业”——北京同样需要大量“低素质的外地人”为这座城市提供服务。这就是资源配置的力量。

曾提出“人口准入制度”的北京市政协委员张惟英说，13亿人都想来北京生活，北京怎么接纳得了?“13亿人都想去北京”这种说法有点自作多情，但很多人向往北京也是事实。为什么人人向往首都?无非是那里有更多的就业机会，有更高品质的生活，可以承载更大的梦想。如果把北京市拥有的各种优质资源放在中国任何一个城市，结果也是一样人满为患。换言之，北京并不是天然的“高端”和“高素质”，不过是资源高度集中罢了。

控制城市人口，和治理城市交通拥堵，道理是一样的。汽车限购、限行之于治堵起不了多大作用，“限低素质外地人”、“限低端产业”之于控制人口注定也不会有好的效果，出路还在于优质资源合理配置。

李其军先生说，北京的大城市病比较严重，生态系统已到极限，而大城市病主要体现在高房价、高人口量、高污染这三方面。世界上很少有两全其美之事，一边哀叹人口太多，一边又不愿舍弃高度集中的资源，还想着更“高端”，老这样纠结下去，“大城市病”就永远难解。